完美与缺憾

    朋友对我说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次她去郑州出差，在一条不太繁华的街上，走过一行四人。其中一人没有双臂，但五官健全；另外三个人，四肢健全，但眼睛看不见路，是盲人。四人排成一排，没有双臂的那人走在最前面，三位盲人走在后面。后面的三人依次把手搭载前面那人的肩上，在郑州的那条街上平静地走过。这四人穿着很朴素，但衣服很干净、很整洁。尤其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很灿烂很灿烂的笑容。

    “不知为什么，我当时真的很感动。”朋友由衷地赞叹道。

    听了朋友的描述，以及她那由衷地赞叹，我说：“知道吗，听你这一说，不知为什么，我也是真的很感动。这真是一幅完美的画面啊！”完美？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个词汇。完美吗？四肢不全的人和盲人在一起，是两种缺憾的组合啊，怎么会让我想到完美了？如果这是完美，那还有什么是缺憾呢？这些疑问让我有些困惑，但内心中抹不掉的仍是那个固执的念头：这真的就是一幅完美的画面。

    完美是什么？拥有健全的身体，应该是完美的。可是，我的个头没有别人的高，不能算完美。健全而又修长的身体，应该是完美的。可是，我的眼睛又太小了，不能算完美。健全而又修长的身体再配一双大眼睛，应该是完美的，可是，我总是找不到合体的衣服，不能算完美。那中国古代的四大美人该是完美的了吧？可是，她们只是在别人的画里，在典籍里，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那样完美。没辙了，完美啊，我怎么看不到你？

    看不到完美，那就只有缺憾了。

    且慢！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

    月圆是美，那月缺呢？“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美还是不美？当然美，凄美也是美，凄婉的完美。但却是残缺，是缺憾。维纳斯，美还是不美？当然美，如果你没有斤斤计较她的双臂。盲人阿炳的二泉映月，美不美？如果你的耳朵不像你的眼睛那样刻薄，当然美。

    如此看来，并不是眼睛出了问题，问题出在心里。以缺憾的心让眼睛去看，看到的永远是缺憾；以完美的心让眼睛去看，没有一丝缺憾。

    我明白了，为什么朋友讲述完郑州街头的那一幕，我会自然而然想到完美这个词汇了：完美与缺憾，不是眼睛看到的，是长在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