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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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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能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带路。”

    胡能的密室,小巧儒雅。这个武将,却颇喜书画。他进屋时,汉使正在倒背着两手欣赏墙上的松山晚樵图。管家为胡能和汉使做了介绍后退出,胡能正襟而坐,绷着面孔问道:“请问尊姓大名?”

    “在下是大司农张大人贴身卫将,只此足矣,无须报出名姓。”

    “请问有何贵干?”

    “张大人委托我前来看望问候,并有薄礼奉上。”卫将打开随身携带的锦盒,里面是一尊纯金弥勒佛,“请笑纳。”

    “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不知你家主人要我做何事?”

    “张大人快言快语令人钦敬,我也就直言不绕弯子了。”卫将言道,“获悉贵国要趁我汉国边防空虚,妄图大举进攻。张大人要我转告二将军,各地军马正在调来边境途中,万望不要铤而走险。”

    “这么说,张大人是胆怯了?”

    “不,他不希望蒙受眼前失败的耻辱,也不希望贵军暂时得手,最终导致全军覆灭的命运。”

    “难道我国就不能获得全胜吗?”

    “蚍蜉撼树,以卵击石,只能是自取灭亡。”卫将说得斩钉截铁。

    “多承指教。”胡能说道,“是否进攻,我家王爷尚未做出决断,至于金佛,在下不敢私自收受,还请原物带回。”

    “怎么,信不过我吗?”卫将边说着边出了房门,“俗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交个朋友又有何妨?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是不会向余善告密的。”

    胡能抱起金佛追出门外,一眼望见管家站在院中,那管家对他手中的锦盒瞄了一眼。胡能想,若是当着管家的面强行退礼反为不美,就没再言语,而是吩咐管家:“送客。”

    当天下午,管家正在大门口理事,他家的佣人来到:“老爷,夫人忽然患病,请您疾速回家。”

    管家跟着佣人就走,拐过墙角,一位王宫内侍在面前拦住去路:“管家,王爷千岁有请。”

    “我家妻子突染重病。”

    内侍笑了:“没有的事,是在下让你的佣人编造的。”

    佣人点点头:“是的。”

    “为何要撒谎呢?”

    “王爷找你不想让二将军知晓。”

    “千岁爷?他找我一个管家又有何事呢?”

    “等到了宫中,你自然明白。”内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走吧。”

    此时此刻,也不容管家不去,他只得跟随内侍进了王宫。东越王余善正在后宫等待,管家近前叩拜。

    “平身回话。”余善显得颇为和气。

    “千岁宣小人进宫有何吩咐?”

    “本王问你,汉使到你府中所为何事?”余善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管家一下子懵了,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不说话呀?”

    内侍在一旁催逼:“快讲,隐瞒和谎言骗不了千岁,绝没你的好果子吃。”

    管家明白,胡府的一切都在王爷的监视之中,想要说假话也没用。只好如实回答:“确有汉国的使者进入胡府,小人只知他是汉国大司农张成的卫将,至于所为何事,小人属实不知。”

    余善将手一挥:“将他丢到狼狗圈中。”

    内侍上前便拖。

    管家急忙求饶:“千岁饶命。”

    余善摆手,内侍住手。余善又问:“你怎会就一无所知?”

    “千岁谅情,那胡能与汉使交谈时,明令小人回避,我又不在场,故而不知所谈内容。”

    “难道你就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曾发现吗?”

    “倒是有一点儿,”管家为保活命,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小人见二将军抱一锦盒,估计是所受礼品,至于内装何物,就不得而知了。”

    “来呀!”

    内侍近前:“王爷有何吩咐?”

    “取黄金百两,赏与管家。”

    内侍奉命拿来十锭黄金,交与管家:“拿着。”

    管家有些怯手:“千岁,小人不敢生受。”

    “怎么,你敢拒绝?”余善瞪起眼睛。

    管家赶紧接下:“谢千岁恩赏,无功受禄,实感不安。”

    “你用不着不安,只要你今后将胡府情况如实向我通报,本王会保你家财万贯,福禄长存。”

    管家心神恍惚步履蹒跚地回到胡府,一进门险些与人撞了个满怀。猛抬头,见是二将军胡能阴沉着面孔直瞪瞪地盯着自己,心头就如小兔子,乱跳个不住:“将军,您……”

    “你到哪里去了?”

    “我?回家看看,老婆病了。”管家不由得声音发颤。

    胡能冷笑着,目光射向他的前胸。

    管家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胸前。

    胡能上前一伸手从他怀中掏出十锭黄金:“这是什么,这总不会是拣来的吧?你背主求荣,丧尽天良,实难容你,将他推至后园活埋!”

    两名家将不由分说,将管家带到后园,一人多深的土坑已经挖好,管家立脚不住,即被推入了坑中……

    天空中浮云飞卷,后园内花木在劲风里发狂地抖动。挖坑时堆砌扬起的沙土被风刮得旋起,迷得管家睁不开双眼。看到昔日的部下,在为自己掘墓,他们手拄铁锹,用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管家无限感慨。想不到以往看似遥远得毫无边际的死亡,这样快就来到面前。活埋,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当一个活生生的人,被黄土一锹锹掩埋的时候,将是何等痛苦,管家真是不敢想像了,他紧紧闭上了双眼,踏上那死亡的黄泉路。

    一锹,两锹……沙土不停地落在管家的身上。逐渐,土埋到了胸部,管家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用双手不住地将胸前的沙土扒到一旁。但是,五个人五把锹扬下的沙土,还是埋过了胸部,管家上气不接下气,他的嘴巴大张着喘息。

    “怎么样,这滋味如何?”传来了问话声。

    管家睁开眼睛,见是胡能站在坑边,无力地点点头。

    “此时此刻,有没有求生的愿望?”胡能又问。

    管家心头腾起生的渴求,他断断续续地说:“只要二将军放过我,即便闯龙潭虎穴也心甘情愿。”

    胡能吩咐家将:“拖他上来。”

    家丁迅即将土挖开,把管家拖上来。管家换了衣服稍事盥洗,来到密室去见胡能。

    “你看。”胡能手指身旁的八仙桌。

    管家已经见到,桌上的十锭黄金光芒夺目,他不知胡能用意:“将军,情愿献出为您所用。”

    “不,我已决定完璧归赵。”

    “送还王爷千岁?”

    “错了,是还给你。”

    “还给我?”管家有些难以置信,“将军,小人一时糊涂才收下这不义之财,怎敢再据为己有?”

    “你再向这里看。”桌上还有一漆盘,上面罩苫着红绸,胡能随手扯下,又现出十锭黄金。

    管家一时间怔怔地看着。

    “这是本将军送与你的。”

    管家真是给闹懵了:“将军,小人不敢。”

    “给你就收下,怎么还想回到那个土坑里吗?”

    “小人遵命。”管家明白,这二百两黄金不是那么好拿的,“不知二将军要小人做甚?”

    “事并不多,只有眼前和长远两件。”胡能顿了一下,“长远嘛就是,你继续保持和王爷的关系,按期向他提供有关我的情况,当然是经我允许的情况。为的是将他的动向及时报告给我。”

    管家明白了,这是要他做双重内奸,事已至此,也只能同意:“小人愿为将军效劳。”

    “好,你若办得漂亮,本将军是不会亏待你的。”胡能又说,“至于眼前,要你今日过河报信与张成,给他透个信儿,明日我军将向汉境发动大规模进攻,要他不要螳臂挡车。”

    “小人遵命。”管家明白,不照办只有死路一条。

    “好了,带上黄金,准备渡河去吧。”

    管家收起黄金,躬身退出。

    夜色如磐,汉军营地出奇地宁静。统帅张成在营帐中往来踱步,他倒背双手紧锁眉头,梆锣声一阵阵敲得他心神不宁。已是四更时分,五鼓天明,敌军就将大举来攻。自己这一万人马,怎敌东越十万大军,明摆着是危如垒卵。胡能管家的忠告还响在耳边,这尊金佛总算没有白送,总算事先获得了敌军动向。怎么办?退避三舍吧,那自己将背上临阵脱逃的罪名,也就有了杀身之祸。等着让敌人一网打尽吗?不,不能,这样损失的是上万名手足弟兄。思前想后,他最终打定主意,传令全军即刻拔营后撤。

    红日一跃腾上东山,河水泛起金黄的波鳞。东越王余善第一次在黄罗伞下检阅自己的部队,他威严地宣布:“朕赐封胡能为吞汉将军,统率我东越十万儿郎,一举吞灭汉邦。”

    部众在胡能带领下,一起振臂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声音,犹如滚滚雷霆,响彻万里碧空。

    余善感受到最大的满足,为人谁不想君临天下,他频频向部众挥手致意,俨然是大中华的帝王。

    胡能步步登上高台,向余善奉上新刻的玉玺:“愿吾皇一统华夷,千秋在位,万代永传。”

    余善郑重地接过玉玺,高举过顶,以示国人,之后,发布圣旨:“朕命十万大军,即刻进发,分三路夺取梅岭、白沙、武林三镇,破城之后论功行赏,落后不前者,一律问罪。”

    东越人马呐喊着冲过界河,由于张成已率军退走,东越军如入无人之境,兵不血刃占据了边疆三大重镇。余善派快马报信与余良,要他火速并吞南越,以便调集南越之兵合力攻汉。

    余良收到王兄的快函,已是到达番禺城下,送走信使,夜已定更。他原打算次日攻城,见信后觉得事不宜迟,便连夜去拜访吕嘉。

    余良被阻拦在辕门之外,他气呼呼地大声叫嚷:“速去通报吕相,我有重大军情要和他见面。”

    卫将不肯通融:“我家相爷一路鞍马劳顿,已然上床休息,相爷已传下话来,任何人也不得打扰。”

    “别人不可,我,”余良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是余大将军!”

    “对不起,谁都一样。”卫将不肯让步。

    “好,我不见他了,如果误了大事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余良以退为进,掉转身就走。

    “大将军留步。”是吕嘉从大帐中追出来,“何必如此性急呢?”

    余良回身止步:“怎么,吕相要给我吃闭门羹?”

    “下人不懂事,大将军不要见怪。”吕嘉嘿嘿一笑,“有道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二人入帐落座,吕嘉问道:“敢问有何紧急军情?”

    “吕相,汉国大将韩说率五万大军已入南越国境,距我们不过一天路程,为防内外夹击,我们当连夜攻城。”

    其实,吕嘉也有此意,二人可说是不谋而合。但他并不立时答应:“南越人以逸待劳,我们经过一整天的行军,将士俱已疲惫,未及恢复,此时攻打,怕是事倍功半哪。”

    “话虽如此,总比明日汉国援军到达,我们腹背受敌要强得多。”

    “大将军久经战阵,吕某就听您的。”

    “好,你我分头准备,二更天准时进攻。”余良起身后再讲,“我负责攻占东门,西、南、北三面就交给吕相了。”

    “我们城中见。”

    二更鼓响的同时,连珠的号炮冲天而起。吕嘉和余良亲自督战,从四面向番禺城发起了猛攻。

    赵兴在王宫中坐立不安,他不住地自言自语:“这该如何是好,敌人大兵压境,汉国援军又迟迟不到。”

    德妃关切地扶赵兴坐下:“千岁休要惊慌,京城墙高池深,固守待援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黄门侍郎郑进匆匆来到:“千岁,小人从城头返回。”

    赵兴是让郑进打探消息的:“快说,战况如何?”

    “千岁,恕小人直言,敌寇攻城甚急,我方兵微将寡,已是死伤过半,怕是守不到天明了。”

    “啊?”赵兴还是那句话,“这该如何是好?”

    赵太后刚好到达,她颇为不悦地接过话来:“男子汉当顶天立地,何况你身为国王,怎能如此无有主见。”

    “母后,儿臣属实无有主张了。”

    “无妨。”赵太后眼睛盯在德妃身上,“不需汉军,只德妃一人即可退百万雄兵。”

    “她?”赵兴真的糊涂了。

    “我?”德妃也感到莫名其妙,“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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