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具现术（二）

    黄昏，残云。

    周毅踩碎了一片枯叶，碎裂的肢体发出一阵清脆的崩裂声，在空荡荡的教堂广场里显得格外响亮。

    广场的正中间，竖立着一具人物雕塑，左手胁下夹着一本教典，右手高举着一柄大锤，高昂着脑袋，保持着一副战胜者的姿态。

    唯一不和谐的是塑像的大锤，数十个虚拟人物的尸体被悬吊在缠绕着大锤的长线上。

    这里是虚拟数据场景，虽然主要功能是为猎人提供战斗场景，但里面同样建构了一部分虚拟数据，以人物模板的形式存在着。之所以出现这么诡异的场面，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有考生来过。

    周毅扫了一眼这名考生的恶趣味之作，摇摇头，他虽然没有为这些虚拟数据“讨回公道”的想法，但也不会掺和进去，毕竟虚拟场景过于逼真，这些事做得多了，容易影响心性。

    绕过人物雕塑，穿过花园般的庭院，周毅走到了主教堂大殿前。宽敞的大殿笼罩在一片血雾之中。地板染成了红色，洁白的墙面也被溅上一排排的血痕，头上的穹顶挂着一具珍珠吊灯，吊灯上悬着数十颗头颅，顺着吊灯围成一圈，随风轻轻晃动。

    “快。”周毅的心中迅速得出一个评价，从教堂的钟声响起到他走到教堂这段时间里，对方就已经结束了杀戮，从这一点来看，隐藏在教堂内的这名考生是一名动作很快的刽子手。

    但让周毅想不通的是，教堂虽然大，但能看到的场景就只有这么一点，对方到底会躲在哪里呢？

    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一步步地走到了教堂前端，布道桌上放着一本教典，点了两根蜡烛，风一吹过，蜡烛上的火焰便压弯了腰肢，几乎熄灭过去。

    “在哪里呢？”周毅看了看左右，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转过身来，从他这个位置朝外面看，便只能看到花园庭院的出口，再远一点的广场雕塑被遮挡住了。

    周毅搜寻无果，只得放弃，转身朝教堂大门处走去。

    不得不说，虚拟场景的拟真度确实很高，周毅一路穿过教堂大殿，四周的墙壁上挂着教画，很清晰的反映了这个城市的教会历史。

    “呼——”风有些大了，摇得上方的吊灯咿呀作响。

    周毅警觉地抬起头，看着上方的吊灯，头颅随风摆动，相互撞击。

    忽然，一颗头颅摇摇晃晃了一阵，挣脱了悬挂的长线，猛然砸了下来。周毅急忙向后退开，只听“啪”的一声，头颅摔到了地上。

    随后，上方悬着的头颅就像是多米诺骨牌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一个接一个地摔落。周毅连连后退，躲开了要害。

    就在这时，掉落的头颅中忽然窜出一道影子，周毅一惊，虽然眼睛已经看破了对方袭击的目标和路线，但他的身体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挡住。

    随后，手臂里传来一阵刺痛，一股力量撞中周毅，像一只无形大手拉着他接连后退十来米远，一直撞到了布道桌才被阻停下来。

    这一刻，周毅才看清了偷袭者，是一名穿了一身黑色制服的考生，整张脸都被罩在一块黑帘布里。

    “想法不错，可惜没得手。”周毅笑道，随即摆正身形，紧盯对方。

    黑衣人冷哼一声，抖动手上的匕首，一个箭步俯冲上来，直指周毅的脑袋。

    “当——”周毅急忙抽出长剑，架住了匕首的锋刃。

    黑衣人一击不中，便借力向后方一弹，准备逃出教堂。

    周毅自然不会让他逃脱，立即持剑追赶。

    两人一前一后追出了教堂大殿，穿过庭院花园，转眼便出现在广场上。

    黑衣人笔直地冲向广场中央的人形雕塑，周毅担心情况有变，不由放缓了追踪的脚步。那黑衣人长臂一展，随即抱住雕塑，身形陡转，绕着雕塑环绕一圈，返身再度袭来。

    还好周毅之前有了准备，反手抖开长剑，横立于胸。只见匕刃的寒光一闪，“铮”的一声刺中了剑身。

    黑衣人借着回旋的力量，将匕首再度向前一推，周毅虽然挡住了匕首，但他的姿势却不好发力，只得被那黑衣人再度推出数米之远，黑衣人趁机收回匕首，转身即逃。

    周毅堪堪止住了后退的惯性后，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的背影消失在广场之外。

    不过，这次袭击给周毅敲响了警钟，让他对同类型的袭击方式有了心理准备。

    收回长剑之后，周毅也离开了广场。

    晚风掠过，广场中央的雕塑应声断裂，上半截的身躯倒向地面，摔成粉末，重锤上悬吊的尸体也散落一地。

    遥远的天际，一大群麻雀扑腾着飞上了天空，形成一道灰暗的漩涡，盘旋一阵后，又返回丛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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