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察觉时已是喜欢（国见英篇）

    IF线·国见英篇·察觉时已是喜欢

    [一]

    作为土生土长的宫城县仙台人，国见英一直对于遍布在这座城市街道两旁的欅树颇有好感。

    这是一种主干笔直，然后自中央开始便如同绽放一般朝天际散开枝桠，充满生命力的、端庄又挺秀的树木。

    边缘锯齿状的树叶，一到秋天就染上了褐红色，仿佛透着一种鲜明而凌冽的美——是他对她的初印象。

    时间是10月初，正值欅树叶开始由绿转红的季节。

    因为数学成绩还算不错，国见英在数学老师的推荐下报名参加了全日本高中生数学竞赛。

    大概是初赛的地点就在他所就读的青叶城西高中的缘故，所以比赛这天，他在考场里看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

    ……包括，忽然出现的她。

    [二]

    精致漂亮的容颜，纤细匀称的身材，即便留着有些男孩子气的短发，穿的也很朴素——但是自打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是在电视上见过的人。

    却……和屏幕中给人的印象全然不同。

    国见注视着不远处的那个栗色的后脑勺，蓦地想起去年的红白歌会时，她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样子——因为是人数很多的偶像组合，每个人的镜头都不算多，可大概是她的外貌实在优越，即便只是一闪而过，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首歌结束后，国见不由自主的打开手机……果然，BBS上已经有了相关的讨论贴，她的照片和视频截图，每隔几层楼就会冒出来。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记住了她的名字，青井羽未。

    发音非常好记，汉字写出来也很特别。

    只是……

    随着她在今年6月意外宣布引退，国见英那短暂的对偶像明星的关注也随之隐去了。

    就像论坛里那些网友说的一样——自她“毕业”以后，大家好像在日本的各处都见过她的身影，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出确凿的证据。

    成为普通人的她，想必也不愿被人打扰吧。

    [三]

    “你好，青井San。”

    但是，初赛考试结束后，国见英还是顶着不少人的目光，忍不住走上前去，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她。

    究其原因……大概是他太过好奇了。

    好奇曾经作为偶像的女生，似乎并没有学习很好的印象，却能够来参加数学竞赛的原因，同时也好奇她对于刚刚那些超出一般教材范围的题目，到底完成了多少。

    “……我是国见，正读高一。”

    “你好，国见君，我也是高一生。”

    “……嗯。”

    现实中的她，确实和电视上光芒四射的样子全然不同。

    她似乎并不意外他直接叫出她的名字，也没有展现出一丝高高在上的、不好接触的态度。

    对于他的提问，她很诚实的回答道，“我最后两道大题是空白。”

    她说自己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竞赛，完全没有经验，只能尽力而为。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认真的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神色柔和。

    “我听说题目做不完是常有的事情，能够保证做出来的题目正确就行了。”

    “嗯，谢谢青井San。”

    好像有一些细微的情绪在心里升起——是国见不想就这么和她分开。

    于是他又询问道，“关于正方形顶点的那道题，青井San可以说一下解题思路吗？”

    “好啊。”

    她是真的很温柔。

    “我想的是，如果多面题有边界点……”

    不仅仅是温柔。

    她说话时的措辞，也令他觉得很舒服。

    在国见原本的世界里……班上的女生要不就是特别吵闹，要不就是特别沉默。

    而她却给他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连音量仿佛都是控制过的——不大，却刚好能够听清的程度。

    若不是她精致的五官实在让人无法忽略……国见会觉得，她其实很适合做朋友。

    “也就是说，青井San列举了这六种情况，最后做了总结，对吧？”

    “嗯。”她点点头，“这道题花了我不少时间呢。”

    “……嗯。”

    也花了他不少时间，不过他只列举了四种情况，看来是会扣分了。

    “对了，国见君。”

    当国见正垂眸思索着会扣多少分的问题的时候，女生柔软的声音，像是在耳侧轻轻绕过一般。

    他蓦地抬眼，和她明亮的目光再度交汇。

    “既然我们都是高一。”

    ……是比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的，还要震撼很多倍的美好笑容。

    “国见君就别对我用敬语了，好吗？”

    [四]

    第二次见面，已是两周以后。

    这期间，国见已经根据网上公布的初赛答案预估过分数，确保自己是能够进入复赛的……

    他还希望她也能通过——他想，她肯定是没问题的。

    “早上好，国见君。”

    “早，青井同学。”

    果然，她出现在了复赛的考场上。

    只是，相比上次见面，她好像瘦了不少，脸色看上去也有些苍白。

    是最近学习太辛苦了吗？

    上次聊天的时候，他便知道她在乌野高中读书，尽管有些疑惑为何她会选择一所小镇上的县立高中，而不来青叶城西这样的升学名校，可是转念又想，对于这样特别的人而言，不能用一贯的思维方式往她身上套。

    是的，在国见眼里，青井羽未是很特别的——和上次的考试一样，在面对复赛上那些难度又升了几级的题目时，她依然保持着游刃有余又从容不迫的样子。

    “青井同学，你卷子全部做完了吗？”

    “嗯。”

    “好厉害，我有四分之一的题目没有碰。”

    “我猜，这应该是国见君的策略吧？”

    “……”

    这确实是他的策略——那些一眼扫过便知道做不出来的题目，他不会多浪费一秒钟去思考。

    “做出来的题目，国见君有把握吗？”

    “有。”

    “呵……”

    她又露出了那样的笑容。

    耀眼的，愉快的，轻盈的……仿若一片羽毛刮过鼻尖，令呼吸短暂的变得急促起来，像是被一些絮状的情绪堵在胸口。

    ——“青井同学，可以加一下你的LINE吗？”

    [五]

    两人“约定”了下次竞赛再碰面。

    对国见来说，“下次”是一个被赋予了期待的，美好的词语。

    这意味着获得了可以继续前行的机会。

    只是……

    他没想到，在数学竞赛的半决赛到来之前，他竟然在春高县预选赛上碰到了她。

    作为乌野高中排球部的经理之一……她出现在了对面的休息区。

    “乌野又多了一个经理？啊不对……是两个……”

    “栗色头发的女生好可爱……啊不对，是好漂亮……”

    注意到自家的队友都被不远处的她吸引了注意力，国见忽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奇怪……”直到好友金田一勇太郎的声音响起，“那个女生好像在哪里见过……”

    应该是电视上吧，国见想。

    便听见金田一继续说道，“是在哪里见过呢？按理说这么好看的女生，如果见过的话应该不会忘记才对啊……”

    “……”

    认识金田一这么久，国见还是第一次听他说一个女生长得好看。

    蔓延在胸口的复杂情绪，好像蓦地变得更加清晰，犹如球网般交错在面前的空气里。

    “青井，这个麻烦你了。”

    “好。”

    ……尤其是，在看到影山飞雄和她说话的时候。

    [六]

    当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

    羽未在为乌野打败青叶城西而感到开心和兴奋之余，目光不自觉的飘向了对手的场中央，那个留着中分头高个子男生。

    总是神色寡淡的他，依旧维持着还算镇定的神情，在身侧一众少年们脸上显现出的鲜明懊悔中尤为突出。

    国见，国见英。

    即便加上今天，也才是和他第三次见面，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对他印象很深刻。

    在数学竞赛完，和他对答案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男生非常聪明——他只会将精力放在自己有把握的题目上，而且同样的题，他的解题思路总是要比她要简洁很多。

    如果说她是那种喜欢对题干展开无限想象，并且时常会因为想太多而收不住的类型，那么他的联想便是适可而止和恰到好处的——即便最后拿不到全部的分数，但是比起花掉的时间来说，显然“投入产出比”更高。

    而且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么一个在学习和竞赛上习惯“省电”的男生，讲话是语气也很清淡的男生，竟然会是青叶城西排球部的一员。

    这场比赛的激烈程度超乎想象，很容易让人精力透支——可是他却合理的分配了自己的体力。

    在比赛的后半，几乎所有人都快精疲力竭，速度明显变慢之时，他依旧保持着游刃有余的样子，连续配合及川彻的举球发动几次进攻。

    对羽未的认知里，比起一味的向前奋进和打鸡血似的突破，竞技体育比赛，正因为有这样的选手的存在而变得更加有趣和难以预料。

    因为所谓的比赛……比的永远都不止是体力，还有头脑。

    [七]

    头脑颇聪明的他，会进入数学竞赛的半决赛，在羽未的意料之中。

    只是，男生毕竟才高一，在没有学到更多的知识、以及没有进行过相关训练的情况下，会出现大量题目无法完成，也是合情合理。

    见国见在对完答案以后，还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羽未忽然很想和他说一些竞赛以外的话题。

    “国见君。”她朝他微微一笑，询问道，“我想在青城附近吃个午饭，国见君有推荐的店吗？”

    [八]

    在遇到青井羽未之前，国见英很少产生那种强烈的胜负欲——即便是在排球赛场上也一样，他见过太多厉害的选手，像是伫立在眼前的巍峨山峰，一开始就能够预料，自己即便再努力也无法翻越。

    所以他总是习惯性的“保存余力”，因为他清楚，自己既不是天才，也没有那种强大的爆发力，他只能通过审时度势和合理分配来让自己一直留在球场上。

    第一次参加数学竞赛，他便靠着这样的策略走到了半决赛……却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而和他同样读高一，和同样没有竞赛经验的青井羽未，却凭借着自身的勤勉和认真继续突破——虽然具体结果还要等几天才会公布，但从和她对答案的过程来看，她进入决赛基本是稳了。

    为何会存在这样的人呢？

    被上天赐予了过人的外表，也曾凭借着这样的外表被无数人喜欢和追捧——却能在“事业上升期”果断离开那个华丽的世界，重新做回普通人。

    而且作为普通人的她……即便身上的光芒尤在，却保持着谦虚又温柔的态度，全力以赴的实现着自己的目标。

    他甚至在她身上看不到弱点。

    如果……不能吃辣也算弱点的话。

    “青井同学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的，除了不能吃辣以外。”

    “……嗯。”

    国见陷入了犹豫中。

    并不是犹豫向她推荐哪家店铺，而是犹豫是否要和她一起去……这样就可以和她多呆一些时间。

    虽然两人加了LINE，可是彼此学校不同……春高已经败北，今年也没法通过数学竞赛和她再会了，他忽然觉得非常不舍。

    那种没有“下次”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的哀愁啊。Μ.

    “天气越来越冷了呢，如果有那种吃了以后会觉得很暖和的食物就好了~~~”

    似乎以为他陷入了选择困难……她开始温柔的“引导”他。

    迎着她讲话时微微上扬的语气，和嘴角勾起的温和弧度，国见心一凛，立即说道，“有一家味噌炖乌冬很不错。”

    “哇，听上去感觉很好吃耶。”女生明亮的眸光像是为周遭清冷的空气染上了暖意，“那，国见君有时间带我过去吗？”

    “欸？”

    “我比较容易迷路，如果国见君能够帮忙就好了呢。”

    “……”

    [九]

    还真是求之不得啊，国见想。

    他原本并不是容易情绪起伏的人，却好像轻而易举的就能被她牵引——漂亮如她，优秀如她，总是掌握着合理的分寸感，宛如流过发梢的微风，自然而然到他顺着她的话，只能下意识的点头。

    “国见君，这里的味噌炖乌冬最少是两人份的。”在店门口，女生注视着门口放着的写着【今日推荐】的小黑板喃喃，“怎么办，我一个人吃不完呐。”

    “……我也要吃午饭的。”在来的路上，国见已经给金田一发了信息，表示他不去食堂了，“我们一起吧。”

    “嗯嗯，谢谢国见君。”

    “……”

    这可没什么好谢的，国见又想。

    对他而言，能和她一起吃饭，似乎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

    奇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总是会想和她见面，和她多相处一下，相处的时候，不仅仅限于竞赛的话题，还能够聊更多其他的内容……

    他只知道她以前是偶像，现在在乌野读书，她的数学成绩很好，又在排球部当经理。

    对了……要不，和她聊聊影山？

    “青井同学。”

    “嗯？”正在看菜单的女生抬起头来，她的脸被店里的暖气吹的有些红扑扑的，“国见君，我看到味噌炖乌冬有‘乌冬过水’和‘乌冬不过水’两种做法，你推荐哪一种呢？”

    “……”

    看来，并不需要他去挖掘话题。

    她只是一个浅笑，便能和他顺其自然的聊起来。

    “也就是说，‘不过水’的那种，煮出来会更加浓稠对吧？”

    “嗯。”

    “那就点这种了？”

    “好。”

    连一丝尴尬的间隙都没有。

    在等餐的这段时间，她可以就着挂在墙上的那些描绘着仙台名物的装饰画，说出“我还没有去过仙台城呢”这样的话。

    国见很想说“那什么时候一起去吧”这样的话……可是话到嘴边，他又立即把重点去掉，变成了“那就去吧”。

    是听上去有些冷漠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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