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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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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嘈杂的赌场里,充满了各种难以辨明的气味。埃林深呼吸了一次,环伺周围,大脑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毕竟这曾经是他熟悉的环境,只是在加入军情七处后,就很久没有到这类地方来了。他摸了摸左边口袋里少得可怜的几个筹码。方才,门口的保镖拦住他,说不兑换筹码的人不准入场。为了能在赌场里呆多一些时间而不招致怀疑,埃林玩了两次轮盘赌,谨慎地在外围下注。他赢了。准备第三次下注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把多出一倍的筹码扔回了口袋里。

    这座赌场位于藏宝海湾中层和下层的交界处,是庞大的地下赌博网络中最显眼的一间,也是角斗大会赌局的主要投注站之一。上层的居住者们自然是不会到这里来的。这也是埃林决定从这儿开始调查的原因。乔贞认定伊多利参与了赌博的理由是:即便五百个金币,也无法偿还他的债务,如果他把金币掩藏起来,逃到外地,那么无论过多少年再回来,他的境况也不会因为这五百个金币而得到好转。在短时间,甚至数天内赚取足够金钱的办法,只有把它们投入赌局。

    但是埃林想,伊多利的钱未必就投入了角斗大会的赌局中,乔贞太执着于此显然是个错误。伊多利虽然是个蠢货,但作为一个还算成功的诈骗犯,他喜欢对自己的金钱保持着控制力。投放到自己完全无法影响比赛结果的角斗大会中,显然不应该是伊多利会做的事。也许大会过于显眼,再加上乔贞没什么做赌徒的经验,让他产生了误判。只要想赌,方法是无限的。

    换句话说,需要调查的路线也是无限的。乔贞,你给我安排的好工作!

    埃林打算好好考虑开始调查的方式。

    直接抓个赌场工作人员来问:混小子,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伊多利的人到这儿来?他的长相么,嗯,比你更没出息一些。

    在某些阶段,这样做不是不可以。但一上来就这样,等于是找死。首先要做的,是确认伊多利可能接近的人群。根据乔贞共享的情报,伊多利出生于下层,神经质,内心软弱,贪图小利,极度畏惧暴力——看来,从和他类似的人开始着手,最为有效。在地下赌场里,这类人会群聚在一起,相信自己不会受到伤害,然后战战兢兢地互相吸食对方的骨髓。

    埃林的目光投向赌场的外缘。凡是没有多少赌资,或者不敢投入太多赌资,却又想一尝刺激的人,汇聚在这些地方。植根于下层阶级的地下赌场,也并不会为难这些人,在设立了相当低的投注上限后,任他们在灯光昏暗的地方,用微薄的成本,买来奢华的梦。

    很多桌子都空着。看来在角斗会空前的大赌局完结后,有收获的人不会再来这个地方,而失败的人已经没有踏进这儿的余力。

    埃林注意到了一名独自坐在牌桌前等待对手的女性。首先,一名女性单独坐在赌场外缘,就很不寻常了;而且,她竟然还化了淡妆。来自下层的女市民常常用浓妆艳抹来掩饰自己的疲乏,但她化的却是对自己颇有自信的淡妆——可是在昏暗的赌场外缘,又有谁会注意到?更奇特的是,她身边的一圈桌子上,没有任何赌客,仿佛那些远比她肮脏、缺乏活力的人,都在避开她。

    埃林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袖,上前在她的对面坐下。

    “你好,女士。你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我不知道,大概一个小时吧。”她说。

    “那可不太寻常。我是说,像我这样的游客,总是迫不及待地要见识这样一位引人注目的女士,拥有什么样的牌技。”

    “你真的这么想?”女子抖了抖右手中烟管的烟灰。“那么,你是打算这样坐着奉承我呢,还是来玩一把?”

    “玩哪一种?”

    “侯得伦。”

    “侯得伦?”埃林掩饰住带有讥刺意味的笑意。拥有五张共用牌,两张暗牌的侯得伦,通常是上层住民们进行不设赌注上限的豪赌方式,在仅有两人的小额赌局中,它的刺激度和魅力都会像洪水冲破堤坝一样下泄。

    “怎么?没有和我玩牌的诚意的话,就尽早离开。”

    “不,我只是很久都没有机会玩侯得伦了……今天能和你玩一把,很幸运。开始吧。”

    “小盲注十个铜币,上限二十个银币。两位接受吗?”发牌员问。根据赌客的穿着来确定投注额,算是发牌员们给赌场外缘赌客的特别服务。按照平均水准来看,这样的小盲注还算合理,上限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接受。”

    “没错,接受。”

    第一轮开始了。埃林看了看手中的两张暗牌:4-8,没什么意义。女子翻看自己的暗牌后,盖回桌面,把十个铜币的小盲注用食指和中指弹到桌子中央。埃林跟上二十铜币的大盲注。发牌员亮出前三张共用牌:3-6-Q,埃林仍然没有任何机会,但还是跟注。小额赌注的好处就是可以花时间试探。要是在不设上限的赌注中,拿到4-8,他可能会在前三轮加注的时候就弃牌。

    第四张共用牌是5,赌注增加到一个银币。现在埃林有机会凑成一个顺子,而女子似乎正在犹豫。最后她决定加注。最后一张共用牌是8,她把赌注加到四个银币。

    手里只有一对8,但埃林还是跟了注。两人摊牌,女子的暗牌是一对K,拿走了全部八个银币。

    “喔,你的牌玩得很大胆。”埃林说。

    “这只是第一局。”

    女子有个看似大胆的策略:靠着一对K的暗牌来逼迫埃林弃牌。如果是在不设上限的牌局里,这样的做法要么是有勇无谋,要么是拼死一搏,但现在的情况下,这只是非常欠考虑的多余技巧。埃林笑了笑,这种幼稚的策略,在他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通晓了。

    接下来的牌局里,埃林确认了:她可以说是一个激进的初学者。战胜别的初学者没问题,但面对他这样的老手,就只有离席的份。她滥用太多不稳定的技巧,情绪也外露得很明显,致命的是她掩饰情绪的动作更明显。

    第二局女子继续进攻,但是在赌注达到八个银币后,她的一对2和一对J败在埃林的三条J之下。第三局埃林采用女子第一局的技巧,加上更合理、稳定的加注方式,靠着一对暗牌A逼迫女子弃掉了手中的顺子。接下来埃林只丢了寥寥数局。女子比较精彩的一局是靠着最后出现的方块A凑成同花打掉了埃林的葫芦,但显然她自己都很惊讶于这次胜利。

    一个小时后,埃林手中的暗牌是5-6,而前三张共用牌则是4-8-10。女子压上了剩余的所有筹码,因为没有再加注的可能,两人必须现在摊牌。

    埃林把暗牌摊开后,女子睁大了眼睛。她的暗牌是两张10,加上共用牌成为三条。埃林的唯一机会是凑成4-5-6-7-8的顺子,即便如此,女子还是很有可能用三条10,加上两张4或者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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