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未语可知心（二）

    九谣出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面，直至不知谁喊了她的名字，所有人的注意力一瞬间都转移到了她身上。</p>

    “你便是九谣？”</p>

    人群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道儿，九谣的目光落到了开口之人身上，女子身着普通的女官服，细看下却又觉得不同，淡黄的翠烟衫明显有修改过的痕迹，腰间加了一道束腰，似是刻意突出胸部的丰满。</p>

    寻常的掌权女官或是婢女，就算衣物再不合身，即便自己便是制衣的，也是绝不敢如此招摇。</p>

    这四司六局的说法事实上并不完全，反而应是六局二十四司，因一局领四司，故被称作四司六局，这司衣司便是隶属于尚服局。</p>

    吴管事如此受人敬重，只因她便是内定的司衣司的最高掌事者，正七品女官司衣。</p>

    而这女子，虽从未见过，九谣也能猜的出她的身份――那位将吴管事内定的女官，姜尚服。</p>

    九谣缓步上前，在姜尚服面前跪下，手中还端着一碗“水”，无一丝紧张之感：“姜姑姑，九谣自知看管不利，以致染缸出事，只不过，九谣愿将功补过。”</p>

    “哦？”姜尚服的神色依旧不善，她低头看了看九谣手中的那碗水，开口道：“太后大寿将至，你却犯下如此罪过，你可知，你此举可能连累在场所有人？”</p>

    九谣没有即刻回答，只是静静地将早已准备好的冻绿树叶和栀子花撒进水中，待碗中液体显出绿色，才缓缓出声：“姜姑姑请看，将冻绿之叶溶于水中，再加入少量栀子花，便可制出翠绿色的染料。”</p>

    “什么？荒谬之词！”姜尚服怒意横生，谁人不知绿色染料难制，如若当真如此容易，她又何必如此着急，她万没想到，这个酿下大错的丫头居然在这里信口开河。</p>

    周围的人们，即便无法看清九谣的动作，但能听到她们的声音，对于九谣的说法，自然是没人信的。</p>

    可九谣却仅是气定神闲地看着碗中的水，依旧没有大的情绪波动。</p>

    其实，先前她们之所以没有在司衣司内找到她，是因为她早早便出了司衣司，去了关司空宸的地牢，告诉了司空宸她的计划。</p>

    “光用冻绿是能制出纯正的绿色染料，但也有不足之处，便是易褪色，若是加入少许栀子花，不仅不会对颜色造成改变，且能解决这个问题。”</p>

    司空宸仔细给她解说，九谣便记下了。</p>

    起先，水中的绿色并没有十分明显，可随着那抹绿色越来越浓，一干人便眼睁睁地看着姜尚服的神色，由盛怒变为震惊。</p>

    九谣十分随意地起身捡了一根树枝，用树枝一下一下地搅拌着碗中的液体，那些绿色液体，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变得粘稠，成为了真正的染料。</p>

    “什么……”姜尚服接过九谣手中的染料，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当她再次看向九谣时，目光便变为了赞赏，“九谣是吧，你是如何做到的？”</p>

    九谣甜甜一笑，把司空宸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众人，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冻绿不难找，凭栏苑就有几棵。”</p>

    听了九谣的话，几乎所有人都向她投来敬佩的目光，独独有一道，包含了太多的意味。</p>

    “咳，既然如此，姑且信你，走吧，去凭栏苑，采摘冻绿。”姜尚服笑着开口，声音中是满满的愉悦，此番太后定然会凤颜大悦，尚服局便是立功！</p>

    言罢，便率众人向凭栏苑而去，九谣跟在后面，却忽的被拽了拽衣袖。</p>

    “九谣，冻绿生于南国，你自小长在北方，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徐颖笑着开口，故作亲昵地挽着九谣的手臂。</p>

    九谣心中一震，面无表情地回答：“进宫之前，我娘告诉我的。”</p>

    “那你之前怎的没有告诉吴姑姑？如此，你不是早早便被提拔？指不定能当个管事呢。”</p>

    “先前不确定，现在是不得已。”九谣抽了抽手臂，却没能成功。</p>

    徐颖并不轻易放弃，将她抓得更紧：“哎――那你这些天一到傍晚便不见人了，总不会是去星诺那边待好几个时辰吧，她那副样子也不像是能多和你说几句话的，恐是活不久了，不如你告诉我……”</p>

    “不许你咒星诺姐！”九谣的脸上染了怒意，她狠狠地甩开徐颖的手，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我去哪与你无关，别再多管闲事。”</p>

    看着九谣离去的背影，徐颖冷哼一声，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友好。</p>

    “找了你这么久，原来……你真的在这儿……凭栏苑……”双手被握成了拳，徐颖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