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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九,夜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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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曹良锦和叶禄欢回房休息。</p>

    “禄欢,我得告诉你,我和大卫……”曹良锦刚说,叶禄欢便笑着捂住她的嘴:“我知道的……”</p>

    曹良锦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叶禄欢能明白她,便也轻松笑笑问:“我们什么时候走啊?”</p>

    叶禄欢将脱下的外衫挂在衣架上,想了想道:“过两天是爹……叶老爷的祭日,到时候二少爷也会回来,我们这番南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便想着,能看一眼是一眼。”</p>

    曹良锦体恤他的心思,也点点头,不再多问。</p>

    叶禄欢睡在床的外侧,他能听见曹良锦在他背后欲言又止的叹气声,于是他问:“你想说什么,便说吧。”</p>

    曹良锦便有些语无伦次地道:“这些年我出门极少,每次出去也不过是吃喝玩乐,我是想问……”</p>

    “方家?”叶禄欢直接说出来,曹良锦一愣,半天又点了点头,怕他看不见,又轻轻应了声“嗯”。</p>

    曹良锦不知道,叶禄欢却是知晓的,方家当年就被抄了家,女为婢男为奴,因为是朝廷的命令,谁也不敢插手,因此就算叶禄欢想尽了办法,也无从知晓方景瑞的下落,不过有从那边逃难过来的人说,方景瑞是没有死的。</p>

    叶禄欢也不知为何有些放心,他想,活着就好,活着,就总是有希望的。</p>

    可是,他却拿出一封方景瑞很早之前便留下的信件给曹良锦,道:“他想要说的,都在这里面。”</p>

    他又想起方景瑞当日将信交给他时说得话:“不瞒四少爷,方家如今是危在旦夕;我保不住方家,但至少能用休妻保住良锦。良锦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好吧,虽然有时候也是个刀子心的人,不过我知道,她定会对我莫名其妙休了她会耿耿于怀,等到很久以后,她若还问起我,你便将此信交给她。”</p>

    这一封信已经被他小心翼翼地藏了两年,他也不知道将这封信件给曹良锦是对是错,他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不应该被时间埋葬。</p>

    曹良锦慢慢拆了信,熟悉的字迹扑面而来。</p>

    “良锦:</p>

    当你见到这个的时候,应是许久不见了。</p>

    明天我要冲你发火,现在想起来,觉得很是害怕又有点期待。你在两年前的立夏嫁给了我,当时我很开心,当然现在我也很开心,哪怕你让我睡书房;你在外人面前不给我面子……</p>

    这些天我去了不少青楼吃花酒,但是我真的要告诉你,哪怕是最负盛名的翠烟楼,也没见到一个姑娘比你好看的。抱歉,这些日子,我知道,惹你不高兴了。</p>

    我要休你,我知道你到时候会问我为什么,其实呢,我就是觉得比起叶家四少爷,他才能给你更好的。因此,你也不用想我方家是怎么了,有本少爷在呢!</p>

    唉,写不下去了,都怪今天酒又喝多了,你不知道我其实顶顶不喜欢窑子里的姑娘,她们身上脂粉味太重。</p>

    没想到最后一次给你写信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面,永仁这个缺心眼的也不肯好好磨墨,这字写的真丑。他太笨了,明日我留下他,还请你给他找一个好去处。</p>

    对了,此刻你还是我的妻子吧?</p>

    那我就睡啦,再叫你一声:小娘子。</p>

    方景瑞留。”</p>

    曹良锦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着看完信件,她将信收起,看着叶禄欢:“我也不细问你,我就是想知道,他还活着吗?”</p>

    叶禄欢点点头,曹良锦便破涕为笑:“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p>

    叶老爷祭日那天,叶禄英没有回来。王夫人急得派人去灵台寺打听,叶禄欢劝道:“王夫人不要着急,这些暴民再怎么胡来,也不敢往佛门净地去的。”</p>

    等了五六天,才有人回话:“灵台寺收留了好些难民,二少爷实在走不开,所以便耽搁了。”王夫人等这才放心,叶禄欢又去了趟东屋找叶老夫人,定下了离开的日期。</p>

    叶禄欢和曹良锦离开的那天,叶老夫人故意称头痛不去相送,叶禄生站在门口,道:“路上小心。”</p>

    叶禄欢回礼,笑道:“无论如何,你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大哥。”</p>

    叶禄生也笑着道:“都说‘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禄欢,若是觉得贵州不好玩,就回来。”</p>

    叶禄欢想想,还是抱了抱叶禄生:“大哥,我走了。”</p>

    等到正午用饭,叶老夫人见只有叶禄生一人来坐下,她诧异地问:“其他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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