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欧阳霆载着翩翩来到位于阳明山上的季家，一路上他心思千回百转，心不在焉。

    “欧阳，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欧阳霆漫不经心，视线一直绕着季家转，他没有想到季家竟是这样的豪门。

    “要进来坐坐吗？”翩翩开口邀请。

    “不了，我还有事。”他眼神梭巡着季家的每扇落地窗。

    “你在看什么？”

    “嗯，没有。”顿了顿，他终于问：“诗音她在吗？”

    “诗音？”欧阳已经提起诗音好几遍，她实在记不得两人之间有什么交集。“诗音通常不会那么早回来。你找诗音？”

    接触到翩翩疑惑的眼神，欧阳霆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问出口了。

    “也没有。她只是很像我一个朋友。”

    翩翩不疑有他，欧阳的确这么说过。“我想你是认错人了，诗音的记忆力很好的。”

    “如果她不想认呢。”

    “不想认？”

    “没什么。”欧阳霆恢复惯有的冷静“我只是随口说说，可能真是我认错人了。”

    “我想那个人对你而言，一定很重要吧。”

    “的确很重要。”重要到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能遇到与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很像的人，也是种幸福。”翩翩看着他，心底突然浮现一个念头“要不要我介绍诗音让你们正式认识一下？”

    欧阳霆敛眉想了一下“下次再说吧。”逼诗音越紧，她会逃得越快，何况“快乐天堂”的事还没解决。

    “那好吧。”翩翩也不强求，以后有得是机会，她觉得欧阳和诗音很配呢。

    看着翩翩进屋后，欧阳霆将车停在离季家几十步远的地方，决意等到诗音。

    只是，就算他等到了，又能如何？

    -----

    当欧阳霆回到饭店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欧阳？”睿宇不确定地喊。欧阳看起来不若平时的神采奕奕。

    “我没事。”

    欧阳霆不打算开口，睿宇也不是善于言词的人，只能拍拍他的肩，示意自己就在这里支持他。

    两人沉默了半晌。

    “睿宇！”欧阳霆突然抬头对上睿宇的眼“你喜欢翩翩吧？”不确定是不是，但如果是，他不希望睿宇还没开始就错过。

    “我”欧阳是打算宣告他和翩翩的感情吗？

    “你是喜欢翩翩的吧。”透过睿宇的表情，欧阳霆已经得到答案。

    “欧阳，我”他握紧拳头，说着违心之论。欧阳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能介入欧阳和翩翩之间。“我没有。”

    欧阳霆注视着睿宇，迟迟没有开口，像似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睿宇确定他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时，才松了一口气。

    欧阳霆却在这时开口“睿宇，我和翩翩不是你想的那样。”

    “欧阳，我”睿宇想否认，想让欧阳霆放心，可是心里太难受，骗不了人。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欧阳霆又接着说“翩翩像我的妹妹，跟舒伦一样。”

    睿宇僵直的身躯因为听到他的话更加紧绷。为什么欧阳要这样告诉他？

    “人在一生中，能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并不容易，如果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外在因素就放弃，那么就是辜负自己了。”

    微不足道的因素？他不懂欧阳霆口中微不足道的因素是什么。

    “我们明天就要回虎尾了，加油吧！”说完，欧阳霆靠入沙发里，闭上眼睛。

    加油？加油又是什么意思？

    是指翩翩吗？欧阳替自己加油的理由是因为翩翩吗？

    睿宇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是思索着欧阳霆的话，越是挣扎难眠。

    经过刚刚和欧阳霆的一番谈话，他再也否认不了自己喜欢翩翩的事实。

    欧阳对翩翩，如果真的只是对妹妹的感觉，那么，翩翩呢？

    翩翩又是如何看待欧阳？

    他们约会过不是吗？

    睿宇觉得自己心好乱，一点头绪也理不出，彻夜未眠的他，在曙光刚画过天际的那一刻，破天荒地拨了一组连作梦都记得的电话号码。

    -----

    睿宇约了翩翩在车站不远处的公园见面。

    “睿宇！”翩翩笑吟吟地，很意外睿宇竟然会主动约她。

    “我坐十点中的火车回虎尾。”一见面，他开口就是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这么快，你们昨天才上来台北的不是吗？”

    “‘快乐天堂’的处境非比寻常。”他很紧张，说话精简得很。

    “嗯，我懂。”这个她懂，她不太懂的是，睿宇主动约自己的原因。

    “我”睿宇想了很久，还没想出该怎么开口。“我”见她满脸疑惑，让他更加说不出话。

    “你一大早约我出来，就只是为了说“我”这个字？”翩翩开着玩笑。

    “我”

    “睿宇。”她拉起他的手，走到不远处的花圃前坐下。

    “你觉得欧阳怎么样？”他紧张兮兮地看着翩翩，连呼吸都不敢。

    “很好啊，舒伦不是问过我了？你不也说欧阳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睿宇闭上眼，垂下微红的脸，一口气提在胸口，呼也不是，吸也不是。

    翩翩伸出手想碰碰他的额头，他却猛地跳开，眼睛直盯着她瞧，等着关键性的答案。

    “好好好。”翩翩举起手投降，如果她不赶紧回答睿宇的问题，他肯定会脑溢血。

    睿宇再次停止呼吸，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停止心跳，因为他的心实在跳得太快，鼓动得太大声。

    “你很好。”翩翩将手弯成圈状，当作扩声器，提高音量说着“睿宇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这样算是赞美吗？睿宇不是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不是这样的答案。

    “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早就专程问我这个问题？”

    睿宇憨笑着，脸色虽仍潮红，但是至少正常多了。

    “就这样？”他要问的就只有这样？

    “什么就这样？”

    “你真的只是要问我这个问题？这很重要吗？重要到必须一大早约我到这里？”这不像睿宇会做的事。翩翩好奇地打量着他。

    “重要！当然重要！”有关你的问题统统重要！可惜睿宇说不出口。

    “现在你问完了，我也回答了，然后呢？”她两手一摊，引导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然后？”

    “你不是说很重要？到目前为止，我还听不出哪里重要。”

    “嗯”他又开始支支吾吾“你和欧阳和欧阳”

    “和欧阳怎么了？”

    “你对欧阳、对欧阳对欧阳是什么感觉？”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他一口气问出。

    “对欧阳是什么感觉？”翩翩偏头想了又想。她对欧阳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欧阳人很好，是许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舒伦也极力要撮合我跟他，可是”

    “可是什么？”他好紧张，像是等待判刑的囚犯。

    “我是挺喜欢欧阳的。”她叹口气，摇头“可是若要说恋爱的感觉嘛，好像就是缺少了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也许只当他是朋友、是哥哥吧，而且我觉得他跟诗音很登对呢。”

    刚听到她说喜欢欧阳，睿宇的心都沉了，又听到少了恋爱的感觉，他的心才重新活过来，最后听到她只当他是哥哥，睿宇已经兴奋得莫名所以。

    可翩翩的下一句话，让他的心情再次荡到谷底。

    “就跟你一样吧。”真的一样吗？翩翩说出口后，总觉得哪里不妥。睿宇对她而言，意义是不一样的，只是她厘不清多的那部分究竟是什么。

    就跟自己一样？这是不是说明，他也只能是翩翩的哥哥？

    “奇怪，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奇？”

    “没有啊。”睿宇失魂、无意识的回答。

    “没有？”翩翩刻意拉长尾音“鬼才相信！”

    “”睿宇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失落里。

    “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这样问我？”

    “欧阳说，人的一生中，可以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我不能辜负自己。”

    “欧阳说的？”看到睿宇点头，翩翩又接着问“他要你来问我这些问题？”

    睿宇无奈地摇头“是我自己要来的。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不想辜负自己真正的感情。”

    看着满脸懊恼的睿宇，翩翩终于懂了。

    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睿宇吓了一跳“翩翩，我随口说的，你别当真。”

    “随口说的？”

    “嗯！”他肯定地点头，担心翩翩不再当自己是朋友。

    “你的意思是，你刚刚说喜欢我是假的？”

    咦？！自己有说喜欢她吗？刚刚没经过大脑的表白，是不是将藏在心里的秘密都脱口而出了？

    无论如何，他不想让翩翩为难，所以他点头承认自己不喜欢她。

    翩翩讶异地打量着他，她当然不会相信他，他的演技简直糟透了。

    老实说，心底没有一丝悸动是骗人的，只是她还不能确定心底那股悸动是惊讶，抑或掺有其他的情愫。

    看着翩翩突然的沉默，睿宇以为自己的极力否认伤害到她，毕竟翩翩是个娇柔的女生，怎能禁得起这样的拒绝？

    他后悔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铁了心，冒着可能失去翩翩的危险，冲口而出“我喜欢你！”

    没想到木讷的睿宇会这样直接，吓了翩翩一跳，反应不过来该说些什么。

    睿宇直盯着她瞧的眼神，从紧张、期盼、热烈到失望、冷却、受伤，为了不想听到翩翩亲口拒绝，也为了保留往后再见的可能，睿宇勉强堆起笑“我、我希望你还当我是朋友。”

    翩翩还在厘清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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