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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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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缺了落红散

    情不死心更乱

    几许想忘而终不能忘

    难遂我难遂你心里愿

    缺月寒花销黯人在愁风雨幻

    茫茫苍生伊是心中恋

    这一生憔悴为谁断

    庸庸碌碌风尘转

    断断续续半份缘

    匆匆惶惶聚又散

    日日夜夜痛未完 

    读者,此时的我是倚靠在藤椅上的,三月的晨风乍暖还寒,阳光和桃花的清香为我进行着一次芬芳的洗礼。你若不经意路过了,没事的话,就在我对面的藤椅上坐下来吧,我可为你端上一碟洗净了的散发着泥土气味的荸荠。我们可能认识,也可能完全陌生,但都不会让这有着三月阳光的早晨有丝毫的拘束或不安的。馨暖的阳光和有桃花幽香的微风会使我们的身心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详。你会看见小刀在我的操作下闲适地在荸荠身上游离,你若会,自己动手削的荸荠会倍加美味。在削削嚼嚼里,你会嗅闻到如水的三月阳光多了一分清新气味。在这三月有风有阳光的早晨,在隐约荸荠的甜香里,我很想和对面藤椅上的你说说话,说一些故事,一些至今仍萦绕在我记忆深处的故事。此时有一缕阳光轻轻柔柔的斜照在滕椅背上,我看见风正穿行在绿荫里,悄悄的怯怯的缓缓的向我的裙摆靠近。屋里电脑播放的小提琴曲,让这个早晨在恬静中多了几丝幽雅的意味。这样的三月的早晨,真的是很适合说故事的,说那些零零散散如桃花飘落般飘忽的故事。

    读者,我要说的故事与如今电视、电影激情浪漫的感情故事相比,实在是乏善可陈,所以请你务必做好浪费一个早晨的美好时光却一无所获的准备——当然,首先还是对你的闲心静听表示深深的感谢。

    因为要说的人都是普通的人,故事也都是些平淡的旧事,故事里主人公们名字的别名我也就不想煞费苦心的去想啦,就用他们名字的第一个字母吧。事实上,所有的名字都只是一个符号而已,而读者你最终也会把她们淡忘的——或许只是第二天的事。这些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读者你若喜欢就听听,常忆或占据记忆的磁盘空间就大可不必了。

    一 hbver之爱

    hbver——乙肝病毒携带者含乙肝病人

    给你说第一个故事吧,我清晰的记得发生在春天。

    那个春天很苍白,像医院传染科里刷得十分惨淡的白墙。

    如果没有过早的告诉那些人自己的病,室友w自信地说,他们的感情怎么说都不会那样嘎然结束。

    21世纪的第一个春天在那时还非常的冷,涪城的风也寒得彻骨。这趟出差,我是真的闷得发慌。涪城虽美,但没一个熟悉的朋友,对于我来说也就只是一座水泥森林。晚上在街上闲逛时,我与室友w在涪城意外偶遇,在她那间充满咖啡香气的小屋,w这样开始对我说她的故事。几年不见,睡在我上铺的w,往昔那副善感多愁的纯净模样已然添了几分世俗的脂粉。

    “如果没有过早的告诉那些人我是一个乙肝病毒携带者,我坚信,我们的感情怎么说都不会那样嘎然结束。”

    “我曾差点做了新娘。但在生日前夕,从来习惯打电话的他发给我第一条短信:一夜无眠。我想不能不听父母的劝告,不能不屈服世俗的逼挤。原谅我,我们的婚礼取消吧。”

    “滚吧,男人!我把那个人给的手机丢进了我们家乡那条不大不小的河。坐上去涪城的快巴,在涪城,我用攒下来的半年的工资买下了部价格不菲的栀子绿手机,并另换了号码。”

    “在你的印象中,我一定还是个柔弱、安静的人吧,一天没什么事,偶尔也写写一些关于风花雪月的文字。唉,那都是年轻时候的心情了,你看,我现在都成什么样了!这头发,拉直了又烫成卷,以前是蓝现在又染成了玫瑰紫。在我家乡的那个小城,追求过我的人不多却也不算少了,但我都没有动心。我不想一辈子老死在那个生养我的小城。我苦其心智地在城市里寻觅,但当我试探性地告诉那些城市里的男人我有乙肝时,那些男人一个个无一例外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已不顾收回他们曾经说出口的爱语与承诺。哈哈,真无聊,那些男人!”

    “这世道还有爱情?谁他妈的还信呢!我酒醉了,在歌厅里鬼哭狼嚎时突然大吼了一声,顿时,我成了整个歌厅的焦点人物。嘿,现在想起这事我都还想笑。”

    “哦,你别劝我!患乙肝的人喝酒是自己把自己往死亡路上推,这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想劝我说没必要为爱情这东西作践自己的生命。那时,在别人的眼里,我还是那样的乖巧、温柔,在小镇的一个中心完小里平静地耗着光阴。热心的朋友仍爱给我介绍城里的男人,但我再也提不起兴趣去见了。”

    “回来乘中巴车,我不想太快就回到那个直到现在还没产生什么好感的家乡。我坐在有窗的那边,旁边是一个大学生似的男孩子。我那时一身灰黑的打扮,年轻的脸庞与沧桑的眼神,安静的我对男人的诱惑力可能还是致命的吧。男孩主动搭讪说:‘你是桃城的吧,我觉得你好面熟’呵,都什么年代,还以这样老套的话开口对女孩子说话,但我还是接过了他的话头。这个大男孩长得很干净,且真的有些面熟。一聊之下,原来还真是见过面的,在师专时同校同级,只是从没有交往过。那时我读英语班,他读美术班。当男孩说他叫g时,我突然想起这个名字经常在校园画展中出现,经常只用绿白两种颜料作画。尽管对这人总算有些亲切与好感了,我对他的话语反应还是很冷淡。决定买手机时,我还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要把男人戒了。g询问我的手机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新换的手机号码告诉了那男生,他干净的笑容打动了我。”

    “唉,小龙女,如果知道这种相识从一开始注定了错,我肯定会保持沉默或撒谎的。”

    “车在一个小镇停了一下,g下车了,他是这个小镇的一所中学上课。临下车,他给我付了车费。我后来才醒悟我的感情竟是很贱的,这笔仅10多元钱的车费,竟买断了我很长的一段感情时间。”

    “车继续前行,车窗外,g笑着对我说再见,非常阳光。我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笑了一下,晃了晃手,没有说再见。我以为这只是一种偶尔的萍聚,不会有如何延续。”

    “2月14日,你应该比我更早知道这天是哪些人的节日吧。g打了电话给我,铃声只响了两下就停了。当我看见这未接电话时,已是夜暮时分。因号码不熟悉,我也没回。这段时间常有电话打来说是找一个姓肖的人,我都温柔耐心给他们解释。其实我都只差跳脚骂人了,新换的号码也这么遭人骚扰,看来有些东西即使看去是新的也不一定就是别人没用过的。”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后,g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在情人节那天买了一部手机,还曾到桃城来,想看看我但打电话却没接也没回。我回查了一下,才知道那个未接的电话果真是g的号码。”

    “因为那些见鬼的歉意、惋惜,因为想起他曾为自己付过车费,我写了封信给g,文字和曾写过的所有爱情小说的文字一样混帐糊涂。”

    “那封信起到一种奠定石的作用。我和g开始了频繁的短信来往,那时刚受过感情伤害的我,非常喜欢g幽默而有生活味的信息。我渐渐对这位偶遇的同学产生了一种好感。他的短信,总会给因寡居而常常寂寥的我带来一种阳光的心情,一种豁达的处事态度。但如果没有下面这件事的发生,我会一直把他当老同学或普通朋友看待的。但这件事发生了,也改变了我感情的纯粹。”

    “那天,(说起这个日子,w努力地回忆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想不起了,尽管她接下来的叙述是那么的清晰)我莫名其妙地被x的母亲害人精、肝炎肺结核吃得做不得的臭骂了一顿,还要我赔他儿子的钱和手机。忍着回到家,我对着镜子哭了一整个晚上,不停地给所有朋友发信息,并第一次打电话给g,我向他求助:g,能告诉我一种完美的报复方式吗?g半晌没吭声,良久才说,我从未报复过任何人,我想报复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尔后他又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我说:“你不是女人,你不懂。你就告诉我怎么报复一个人最好!拜托!被人骂了是吧,你活得更好,远远胜过他,你就报复他了。真采取了伤害性报复,我想像你这样的善良的女孩子,我怕你心不安的。g一直都不肯正面回答我,但他还是成功地稳定了我的心情。我没有再哭了,我想,他说得对,为什么要哭,该活得快快乐乐的,让x他妈看清楚,我对她的恶言秽语,根本不屑一顾!没有做成她的媳妇,我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

    “第二天,g竟来了,打电话给我时,他已从百余里外的小镇赶到了我以前上班的地方,就是桃城,他说他现在离我单位不远的书店里。”

    “泪水在挂断电话时又滑出了我的眼眶,但这次我感受到的是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幸福。当我在书店看见g的埋头细读的背影时,我以为爱我的人已在老天的安排下找到了我,我也找到了我所爱的。”

    “我轻轻走到他身边,双手拎着包,静静地没有言语。他正在看一本画册,画的全是亭亭玉立的荷花,一朵的,一池的,白色的,红色的,粉色的,各有风致。待他看到最后一页,我才偏偏头看了看他,笑着说,不知道荷花还能这么漂亮,纸上的荷花比泥中的荷花美多了!桃城这里唯一一座花园种的荷花就见不得观众了,这里才开一朵,那边却焉了一朵,看不出一点荷塘的风情。g说,那是自然,纸上的荷花是画家心中的荷花,是艺术,当然美不美,也还要看画的人怎么画,欣赏它的人怎么看。”

    “我说,g,你说荷花怎么要选择在酷热的夏天里开呢,没有它的春天,春风不知要多出多少寂寞伤心。”

    “g很自然牵起我的手,很坚定看着我的眼睛说,w,我以后要画一幅最美的荷花,送给你!它四季都会在你身边绽放,你就不会再寂寞伤心,就会永远都是快快乐乐的!”

    “我的手被他紧紧握着,他手上的温度让我暖和和感动。他的手散发一种若有若无的墨香,让我心醉。刹那间,我知道我已无法像对待一个普通朋友那样,对待这个大老远跑来看我的单眼皮的大男生。”

    “尽管他并不符合我的条件,我一直希望找个城市的有钱人,而他只是个小镇中学的清贫老师。但当我想撤离时,已彻底完蛋了。我为他写了很多诗以及散文(很美,但从不拿去发表)我甚至把我们来往的短信全部存了起来,在电脑上,用一个叫“绿荷小札”的文件夹装着。可惜”

    “可惜什么?”我惊问。

    “给你看看,”w没有回答我,却转身从音响柜里取来两张纸递到我面前“这是“绿荷小札”里的一篇散文,我非常的喜欢。”

    心在彷徨。细细读下去,我的眼球被锁在文章最后的一节,无须再赘述,我已实实在在的读懂和感受到了我好朋友当时的挣扎与悲伧。

    “我感觉自己渐渐堕入了一个黑暗的温柔的陷阱,我彷徨着,无尽的彷徨。一条鱼能和一堆火恋爱么?不能!他们纵能热吻,也是在彼此生命结束之后。离开他么?不愿!回应他的热情么?不敢!阻隔我们的,并不仅仅是城乡之间的距离。如果知道我有乙肝,他还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么?肯定不会的!阳光请照我!请照我!”

    掩了文字,我说:“w,我在网上看过,乙肝并不是癌症,更不是爱滋,何必这么自卑呢?况且你并不是“大三阳”甚至连“小三阳”都不是,你只是个乙肝病毒感染者。严格的说,你的病基本不具备传染性,也是健健康康的人。在中国十几亿人口中,有近1/10的人属于乙肝感染者,只不过因为具体症状,彼此间不知道而已。你看他们不都像正常人那样过得很开心吗?对了,你看过杭州女作家赵玉泓写的中国第一病吗?”w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电视上好象报道过,好象是说是中国第一部以文学表现形式描写hbver生存状态的小说。我敬佩她,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就目前,我们都还改变不了人们对乙肝病人的歧视。小龙女,谢谢你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安徽省张先著提起全国第一起因‘乙肝歧视’引发的行政诉讼官司,你应该也知道吧,他还被评为中国法治人物。‘乙肝歧视’随着人们对乙肝病了解的深入,会逐渐消失的,这点你应该相信!”

    “真谢谢你这么说,从没有人这么安慰我。其实你也不担心我,我已不再是你们以前心目中的‘小林黛玉’了,我甚至比大街上行尸走肉的中年妇女更知道该怎么活着。”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w,我替你高兴!人真该好好的活。你们后来是怎么分手的?你告诉了他?——就只因为你是个乙肝患者,他就提出和你分手?!你们俩是那么的相爱!你应该还是他的初恋吧?”

    “四月,我去找他了。我想,我爱他,虽然我以前是多么地想生活在繁华的都市,但我还是愿意跟他一辈子生活在小镇,是的,一辈子!我想,就把事实当面告诉他吧,当面!”

    “我去了,在那个小镇,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我们就打了很晚的桌球,我们把不同颜色不同数字的球一次又一次地逼进了四周的黑洞。回他们学校教师宿舍的路上,要经过一条田坎,那晚的月色很好,我却只感觉到惨白,小道在我脚下也是又黑又长,惟手被g轻柔的牵着,有一种淡淡的墨香,还能感觉到一丝安心的温暖。田里不肯安静半会的青蛙咕呱咕呱的嚷着,好象在说,说吧说吧说吧说吧”

    “g,我好冷。我停下了脚步说,g看了我一眼,突然就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在他怀里微微颤栗着,心里依然在挣扎,该对他说了吧?我不应该再欺骗他。但、但他会不会也像以前那些人一样离开我?w,我们在一起吧,我想一辈子这样抱着你!g的唇在在我发髻上厮磨,渐渐移到我的额上来。这时突然有一只青蛙在我们脚下呱的大叫了一声,我吓了一跳,然后清醒了。我挣扎了一下,逃脱了g的怀抱,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有多爱我,g?我不知道,但如果你离开我了,我肯定会变成一支蘸不上墨水画不出画的笔,干干净净地插在笔筒里。月光下g的神色半是认真半是俏皮。g,如果我告诉你我有病,而且是一种会传染的难以治愈的病,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么?什么病?是——乙肝!”

    “g的手刹那间突然冷了,脸比月光更要苍白,嘴唇抖了起来。他又把我紧紧地箍进了他的怀里。w,不是真的,是吗?你绝对只是骗我试探我,对吗?你怎么也会有这种病,怎么会?!是真的,g!我把这几个字一个一个的逼出了喉咙,又一个个挤出了唇外,心一点一点地往里滴血。我不是心痛我将得离开g,却是心痛他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即使是以前我的初恋男友,在知道我的病情后,也只是故作同情的安慰我一番。”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你真傻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一直隐瞒下去呢?!眼泪无声的滑出了我的眼眶,但很快被g给我擦了去。我对g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不想欺骗你,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g!那么现在,对我说再见吧!”

    “你知道我曾经有个很美丽的嫂子吗?g突然问我。不知道。我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起这个。g松开了我,背转身,仰起头看着月亮。过了很久,他沙哑着声音告诉我,八年前,他十分崇拜的哥哥给他带回了一个美丽可亲的嫂子,他们脸上的幸福他至今还记得,就在昨夜的梦里他都还梦见了他们的笑脸。但没过几年,美丽的嫂子就把大哥脸上的幸福取走了。离开哥哥时她30岁都还没到,一个孩子都没给哥哥留下。埋了她,哥哥也截绝地走了,再也没回来。爸妈恨死了哥哥,他们当初就叫他别娶她。她死于肝癌,对吗?我苍白着脸问g。是的,哥哥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没想到乙肝病毒在她身上会蔓延得那么快。泪水又开始在我脸上泛滥,我说,g,有一天我也会这么去的,只不过我是万万及不上你嫂子幸福了。不会的,w!怎么会呢?你是这样的善良可爱,你和所有正常的人一样健康、坚强!再说,现在的医学发展得很快,你的病肯定能治好的!谢谢你这么说,我也相信你说的,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我笑了起来,g也笑了的起来,我们很放肆又极悲怆地笑着,蛙声也成了我们的伴奏。”

    “我们无言走着回头路,把我送进旅社,g就告辞了,在门边,我们一遍一遍地说着再见,似乎不说就再没机会说似的。看着我的眼眶又湿了,g咬了咬嘴唇,但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过身走了。楼梯很短,拐弯很多,很快就遮掩了g的背影”

    说到这里,w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头埋进我的肩上痛快地哭了起来。我摸了摸她纷乱的长发,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或许根本没必要说,睡在我上铺的姐妹,w,从来是很坚强的女子,她是一颗艾草,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再大风雨也吹不断掠不走。

    我起身给w泡了一背咖啡,准备放芳糖时,我看见w已端端正正地坐直了,看去文雅依旧。

    “要放芳糖吗?”我问。

    “放点吧,没有芳糖的咖啡很难下咽。”

    “对了,你的绿荷小札能给我看看吗,我一直都很喜欢读你的文字?”

    “哦,我把它们打印了一份,寄给了g,然后便把它们全都删了,就是想送给你也不行了。这篇心在彷徨我实在太喜欢,就多打印了一份出来。你若喜欢,就拿去吧,省得我看了心情不好。”

    “真的是太可惜了,但换了我,可能也会这么做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不想再让自己痛苦下去了。你看,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每天睡醒了就上班,上完班就下班,下班了就吃饭,吃饭了和朋友玩,有什么不好呢,还有什么事能我让不快乐呢?他有权利选择更好的尤其是健康的女人,我也希望他过得幸福,我是个会给人带来不幸的女人。”

    “不!不是的!”我急急叫道“w,不要这样活,我希望你像以前一样单纯快乐!你很早就知道自己有病的,但你从来都没有自暴自弃过的呀。”

    “那时我一直在父母的身边,不知道社会上还有乙肝歧视这东西,我也以为我的病是能治好的,但吃了很多药,花了很多钱,我的病都还是老样子。而且——那时我还没有开始恋爱。“你没有这种病,所以你还不能完全理解我们这类人的心理。‘歧视’就像一双魔手,无时不在箍着我们的脖子,随时都可以让我们窒息。走的那天,他的一个学生代他来送我。从孩子的嘴里,我知道,他的父母已雷霆大怒了,他们就是死也绝不允许他们的小儿子再走他哥哥以前走的路。孩子把10元钱给了我,说是g老师的。我没有接,反而从包里拿出10元钱来塞到孩子手里,让他一同带回去。我是还他以前曾给我开的车费,不管他接受与否,我都想告诉他,我们两清了。”

    我无言,这个在乡村与城市边缘,被乙肝病毒侵蚀的爱情,故事的主角牵手或离别,可能最终都只是一出悲剧。

    “最近在吃什么药?”我关切地问。

    “早就不吃了,病也还是那样,不好也没转坏。但我会定期去抽血化验一下。”她近似于麻木地说出了这句话,似乎这个问题她已回答了数千上万次。

    “对了,他送你荷花图了吗?”

    w点点头。她说就在她收到画的那天,他也同时收到了她的“绿荷小札”电话里两人各自说完了谢谢后,就都说不出话了。没过多久,她应聘到了涪城,单位、电话什么都换了,他们再也没联系。

    w拿出画,把它摊放在茶几上。淡蓝色的灯光下,我看见了两朵洁白无暇的睡莲,在绿色的弯月下,恬静地酣眠。

    “有男朋友了吗”

    “以后有什么打算”

    “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就好,知道吗?”

    “你一定会遇到那个真心爱你的人的,你贫困与否,你疾病与否,他都不离不弃,你说是不是?”

    我凝视着那抹能给我答案的红唇,它在我的视线里又浅浅地笑了。

    我想到了春天开始时依然是一片灰色的荷塘。

    附记——

    央视国际:2003年9月10日11:11

    主持人:生活中有这样一类人,他们是乙肝病毒携带者,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澳抗阳性,大三阳、小三阳。这样的人在我国,每10个人中就有一个,因此可以说,乙肝病毒可能就存在于你、我或我们的亲戚朋友身上。有人认为,乙肝的传染比“非典”还可怕,也有人认为,乙肝不过像感冒发烧一样平常,无需过于恐慌,而我们每个人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态度,影响着他们工作和生活的方方面面。

    二爱如夏花

    我已多情,更撞着,多情底你。把一心,十分向你。

    到如今,都因你。是你。我也没星儿恨你。

    惜奴娇。石孝友

    读者,对不起,我让你心情不好了,尝尝这甜甜的荸荠吧。我已为你削得一碟了。我去换首曲子,别再放小提琴了,给你放一盘朴树的cd怎么样?喜欢他的歌吗?这是我“妹妹”h送给我的,小时她和我一个寨子,我大她半个月,就叫她“妹妹”我暂租的这小屋,她也住过的,给了我一段很温馨的像“家”的日子。她现在继续读书去了,走前把她刚买的朴树的新专辑生如夏花送给我。你听,现在放的正是这盘cd碟的主打歌——

    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

    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还流着泪

    如夏花一样绚烂

    这是一个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

    读者,听着这歌,我看到h又来到我的小屋了。她还是穿着那套蓝碎花布裙,笑吟吟的,轻轻哼着歌,柔柔趴在我脖子上,款款地舞动着裙摆,踩着华尔兹的步点——嘭嚓嚓,嘭嚓嚓

    给你说说她的故事吧,这是我想说给你听的第二个故事。

    两年前,h从一所三流卫生学校毕业在家等毕业证,来到桃城找点临时的工作,权作一次社会见习。那天我们恰巧在街上碰到了,真是高兴得不得了。知道我是一个人住,她就和我商量与我住在一起,说租金她也承担一部分。我和h小时就特别处得来,我毫不思索,立马就答应了,但和她说好绝不要她付租金。“我请都请不来你和我作伴呢!”我亲昵地挽起了她的手。几年不见,h比我高出半个头,已是亭亭玉立的青葱少女了。她前额的刘海还像小时那样可爱的弯曲着,只是眼里常常流露出半是明媚半是忧伤的神情。

    因所学的是影像专业,医院大都嫌h是女孩而不肯聘用。每天,h都满怀信心的去,满脸颓唐的回来。h羡慕我完了,就开始骂自己没用,到现在还在用父母的钱。真不知道当初哪根筋搭错了,选这种专业。要是当初选的是护士专业,该多好!我劝说她:

    “人是活的,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去找找其他类型的工作吧,反正也是一次社会见习。”h皱着眉想了半天,最后才说:“好的,凤碧姐姐就听你的。”

    第三天,h在一茶楼找到了工作,当服务员。其实依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但我想现在找工作确实太难了,能到茶楼找到份工作还是不赖的,再说那里不比酒吧饭店这之类的场所,来往的人大多还是有一定文化修养的。当天,我高兴地买了很多菜,搞了一个烛光晚餐,庆祝她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h和我小学时就同在一个教室,那时我们一个喜欢穿黑色衣服,一个总爱穿纯白的衣裙,大家都夸我们作“黑白双女侠”每次成绩考出来,我们都名列前茅,她第一我便第二。我们常常约着一道上学一道回家,一道快乐玩耍直到妈妈扯着嗓子喊才相望着扮一副鬼脸慌张跑回家。初中后我们就不同班了,但还是经常来往的。初三快毕业那年,她不知怎么的竟被一个社会小青年纠缠上了,成绩从此一落千丈,补习一年后才考起一所三流中专卫校,填志愿时糊里糊涂填报了影像专业,考到学校后才知这个专业只适合男生读。现今的医学影像的仪器,大多辐射都强,杀伤力很大,人们若长期接触,白细胞会被大量杀死,而女人则很容易会导致不孕。婚后如果想生育孩子,还得提前半年请假,但当h知道这些,一切都已迟了。和我说这些时,h的眼神总是忧郁而茫然,但路走到今天,已不可能回头了。她说她现在要做的事是好好珍惜茶楼的工作,至于专业不对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想再花爸妈的钱,她要和我一样自食其力,甚至要节约一点,每个月给他们寄一点回去。等毕业证领得了,再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我安慰她说:“别太沉重了,总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的笑容像一朵烟花那样闪现了一下,很快被一种坚强和自信替代。

    有了工作后,h逐渐开朗起来,穿着方面也注重一些了,长期穿廉价运动鞋她在领得第一份工资后,请我当参谋去买了价格和质量中等的高跟鞋,开始别扭了几天,后来就慢慢习惯了,走起路款款微摆,竟也有了些小女人的韵味。我还常常以此逗她开心,说她终于由一个农村的割草妹妹进化成一个城市的成熟而有味道的女人了。

    没事的时候,我们常常羞涩而甜蜜地说一些心底的小秘密,什么时候被哪个男生喜欢,什么时候自己又喜欢某某人。h把她初中的那一段告诉了我,说那男孩子当时喜欢她的程度可说是疯狂而热切,百折不挠,天天骑个摩托车来纠缠她。她从未遇到过这之类的事,还不知道怎样拒绝一份狂热的爱,她心慌神乱,手足无措,以致影响了成绩。其实现在想起那男孩对她蛮正经的,但他对其他女孩子就完全不一样了,口气动作透着一种霸道。她成绩下降以致后来没能考取好的学校,她也从没怪过他,只是觉得太对不起爸妈。在卫校读书的三年,他来找过她一次,求她做他女朋友,她死也不肯,他失望的离开了,从此再没来找过她。她也还经常想起他,总忘不掉他浪子般洒脱不羁酷酷的样子,所以学校里尽管追她的男生很多,她都没有再恋爱。回来后,才知道他因为开车不小心撞死了一个人,逃到外面去了。“也许是命里注定吧,命里注定我要在初三这个不该遇到他的时候遇到他,所以我即使沦到了今天这地步,我也一点都不恨他。”h对我说。

    后来的“私人谈心”中,我就很少听到关于那男孩的事了,代替的是“1314”这个数字。确切的说是一个男人在我们心中的代码。还是h给他取的。那是一个下着微雨的晚上,h回来的很晚,我正准备责怪她应该注意安全不该回来这么晚时,她说他们茶楼今天来了一个奇怪的顾客,一个人泡了6大杯碧螺春。因为那个茶室是她服务,所以直到他离开,她才得回来。我就说,现在社会治安不太好,你一个人记得要早得回来,如果那个“1314”再来的话,你可以私下和他说明一下,当然要选个适当的时候,不要让老板知道。

    “凤碧姐姐,你觉不觉得,‘1314’这组数字挺有意思的。”h擦着头发,若有所思“你觉得‘1314’可以理解成什么意思呢?”

    “一生一世吧,一般人都这么说。”我说。

    “我倒觉得是一生一死的意思。”

    “哇!亏你想得出这么伤感的东西!”我又笑笑地调侃h。

    “恩,还是一生一世好。”h转身放水洗澡去了。

    后来从h 嘴里听到‘1314’的频率逐渐增多起来,她说他四十岁模样,脸是那种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身材很有型,每次来都是白衬衣黑西服茶色领带,每次一个人,每次都是到1314号茶室。我和h对‘1314’的怪异行为设计了很多种原因,但都没能找到最佳答案。那段时间,每到星期六晚上,我总会在h那里零零碎碎地听到她的一些发现——那‘1314’,在每个星期六的九点,都会准时出现在他们茶楼门前,不改的白衬衣黑西服茶色领带,每天都会喝上6杯碧螺春,然后在11点左右离开,从来都是一个人。以前都会叮嘱她一句,让她为沏第二道碧螺春,喝完了,不是叫她再加水,而是让她再换一杯第二道碧螺春。在h叙说的时候,看着h的眼睛,我隐隐读到了一种情绪,似是悲悯,似是怜惜,似在凝思,似在探究,定眼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任何地方都会有一些莫名其妙或个性独特行为怪异的人,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对那个‘1314’已渐渐失去兴趣后,一天傍晚h踉跄回到家,告诉了我一个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她怀孕了!

    看着h小小的脸爱怨交织,我的心纠痛起来。赶紧扶她进屋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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